二分法衝突 只有好學生與壞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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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Dr. Phoebe/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NIYE49

▲(圖/翻攝自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人類有著極大的戲劇性二分法直覺,努力把事情分兩派系的想法,並且不給中間留下任何的空間。我們熱愛二分法。好與壞、英雄與壞蛋、我的國家與其他國家。將全世界都二分法是直覺性的簡易偏誤做法,但卻也因為如此而容易帶起衝突。"(出自於漢斯.羅斯林的<真確>一書)

或許因為常常在聊美國文化,以及來美之後的體驗和經歷,很多人其實都忘記,我在台灣讀到小學畢業。

升旗典禮的國旗歌、下課時去福利社買餅乾、穿著藍色百褶裙加襯衫的制服、以及如果有體育課要換的體育服,我通通都有經歷過。回首我的小學時期,大部分的學生分為兩派:肯上進、受師長喜愛、功課好(排名來說至少要前半段)、家世良好、人緣佳的好學生(或是所謂的正常學生),以及皮皮的、愛搗蛋、功課不好、家境背景比較艱辛、同學一接近就會被貼上"小心被帶壞"的標籤、讓師長頭疼的壞學生(或是所謂的問題學生)。同色的羽毛總會聚在一起,當時班上的小圈圈裏面,背景類似的會走在一起,成績相當的會玩在一塊。"好"學生就是卯起來互相比誰念的書比較強,"壞"學生就是聚在一起約在草皮上打架。

我的小學位於現今被稱之有點天龍的某一個地段,雖說是國立學校,但是同學的家長大都是中產階層。至今我的小學同學中,也都在社會各個角落發光發熱,有出國念頂尖學校的、有住在矽谷當上班族的、有踏進演藝圈當起音樂人的、有繼承豪門事業成為小開的、有熱血成為點閱率超高的駐日記者等等,但當時的我們並知曉未來會如何,只知道空氣裡永遠有著一股悶熱、木製的桌椅上面無論怎麼擦永遠都黏黏的、然後在那個大部分人都帶便當的年代,只要中午吃飯時間一到,蒸飯箱打開永遠有著一股難以形容,卻差點會令你窒息的蒸氣味(好在於過一會兒就會被各種飯菜香給取代)。

填鴨式的教育,讓我們不只是聽老師看課本寫作業就可以交差,參考書、補習班沒少過。用功念書努力向上並不是一種口號,更是一個身為好學生的根本要件。就某種角度來說,如果說一個班級是小小的社會縮影的話,那麼成績就是奠定你在這小社會的基本經濟基礎。沒了成績,不只是被訓斥個兩句而已,小則失去光環,大則讓你掉出好學生的圈圈之中。成績好,容易受師長敬重和敬佩=比較不容易被欺負=更有人緣。功課越好講話越大聲,也越受到大家的尊重。在被受到注目之前,必須先搞好成績。舉例來說,丁丁成績每科都一百分,這時候如果被發現他樂於助人、和同學之中也有好的往來,甚至下課後還去當義工的話,那麼丁丁極有可能被老師選為模範生,並將其事蹟加以表揚分享出來。但如果丁丁今天的成績是在及格邊緣的話呢?那他極有可能會被標為壞榜樣,一個本末倒置的學生,功課都沒弄好,沒資格談其他的本末倒置學生。

而我算是那個,穩定的位居好學生群中,成績不壞,但從來沒有拿過第一名的學生。虎媽的教育理念就是沒有很好,只有更好,因此無論小考大考段考月考,我通通不敢馬虎。都是兢兢業業,因為擔心不夠好而汲汲營營著,深怕如果不小心,就可能讓師長們失望。我學會焦慮,學會緊張,學會把成績看得比一切都重。那是我在小社會中生存下來的必要法則。我的朋友,也大都結交好學生圈子裏面的其他人,稱不上人緣最好也不算最差。我的日子,就像所有台灣學生一樣,圍繞著段考月考打轉。期待的是段考後的放鬆,放假時的解放,其他時候的記憶,大都是與考卷模擬考參考書為伍。

在我即將畢業的六年級那一年,學校將我們在校的六年成績從一年級全排上來,我跌破眾人眼鏡的拿到全班第二。那之後,我被選為副班長,受到師長的注意,同學們的嘖嘖稱奇。然後在沒過多久之後,我在某天下課後,在桌子抽屜裏收到揉成一團,同時也是生平第一封的匿名信。

"某某某(我的中文名字),我警告你,你休想搶走我的光環,不然我跟你沒完。某某某,我討厭你。"我承認,當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招誰惹誰,更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憑著一點點智商和推論基礎,猜測出,那封匿名信的作者,是那個從小到大每一年都第一名上來的乖寶寶,師長眼中的好學生楷模,班長都不知道當了幾回合,全班同學愛戴又敬佩的全班第一名資優生。

那封信的內容火爆,就算沒有用言語說出來都可以感受到資優生的怒氣與不滿。我很記得當時的心態並不是想跟他一爭高下,反倒比較困擾得罪了大家口中的資優生,小小社會中的霸主。我秉持著不愛得罪人的心理,外加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姿態,和顏悅色外的找資優生談,資優生沒否認是他寫的,但似乎對我的低姿態頗為滿意,於是要求我收斂一點,不要太超過,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我從沒讓師長知道,畢竟另外一個小社會的事實,就是當兩方有衝突時,師長會站在地通常也是成績較好的那一方。

但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那個人人口中愛戴艷羨的第一名,其實心裡跟我一樣,充滿著諸多的不安全感。我害怕沒有達到師長的期待,而他則害怕他這個披荊斬棘爭取來的市長獎寶座會被取代。我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當他發現第二名離她的分數很近的時候,都是這麼的忐忑不安。小社會中或許教會我們如何把書念好,甚至是和他人競爭(無論良性惡性)。但是卻沒有人教看到我們自身除了好成績以外的價值,更沒有人教我們如何面對這些日復一日不安全感與緊張焦慮。如果可以,我多想去擁抱當年的那位資優生,對他說,

"嘿,資優生,你知道嗎?你比你想像中的厲害很多,你有著古道熱腸的心智,聰明的頭腦,以及身為好朋友的意氣。無論最後是不是市長獎是不是歸你,以上你的這些優點都不會被拿走,我相信不但會奠定未來求學的基礎,更會帶你走上未來人生想走的路程上。"

最後資優生如願地拿了市長獎畢業,我也拿了第二名議長獎。但是我看他的感覺,卻少了以前的崇拜或是欽羨,反倒是有一點釋懷。資優生不完美也不是超人,事實上,撇開成績,和整天擔憂考試能不能過關的我們,沒甚麼不同。

在我國中之前,我承認,我的世界就是這麼單純的二分法。我被教導不要理會那些功課不好的學生,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免得被帶壞或去做不該做的事情,努力讀書,用功向上,只差後面沒有接以後好成為社會的支柱還是國家的棟樑這類的官腔話。當我國中來到美國以後,我才發現,美國同學當中沒有所謂的好學生還是壞學生。如果你說會念書還是愛念書,那會被稱之為書蟲Nerd。如果是愛抱老師大腿,則會被歸類為老師的寵物Teacher’s Pet。這兩類人鮮少會被評選為最受歡迎的學生,初中畢業時,最受歡迎的人物並不是成績最好的學生,而是調皮搗蛋古靈精怪,還一天到晚到副校長室被關切的人。但是他卻有辦法和全班同學都當麻吉,情商大過於智商,在學校也異常吃香。會念書不是定義你的好與壞。事實是,每個人都有一點點的好壞參雜,不管資優生或問題學生都是如此,小小社會中反應最真實的人性,並不比我們後來出社會來的少。

回首看我的小學生活,雖說當時的我們,都被大量的書本習題所掩蓋,我其實有一點點後悔所有時間都花在學業上面。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當初可以多交些,不符合好學生定義的朋友。比如其中一名同學的爸爸喜歡帶他上酒店,我會想問他和父母的關係如何?其中一名朋友整日愛談論佛法,連名字都聽起來像個出家人,可是卻超愛講黃色笑話。我很想問他是甚麼能力可以活得這麼違和感?對於那個打架常常打贏但成績卻吊車尾的學生,我會想知道,是真的喜歡打架?還是喜歡因為打架而揚名全校?回頭看,他們不是壞學生,只不過是對念書沒那麼在行的孩子們罷了。只可惜當時的我不夠成熟和睿智,選擇的是遠離這些師長不認同的學生們,在心裡和他們劃定界線。可惜的不是他們,而是我這個所謂師長口中的好學生。我放下的是得以更早了解成績不代表一切的機會,失去的是或許能夠豐富我人生的友誼。

畢竟在在撕下好學生壞學生的標籤底下,我們都是一群,渴望受到師長關愛,希望備受父母肯定的一群孩子們。而那些所謂的好學生,只不過用的方式剛剛好被師長接納罷了。

原文在此:

https://grinews.com/news/%E5%A5%BD%E5%AD%B8%E7%94%9Fvs-%E5%A3%9E%E5%AD%B8%E7%94%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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